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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文章:同题共振

王霞:最恼春风三四月

读了王霞老师的散文《最恼春风三四月》,我跟贴给了一句评价:“比朱自清的《春》高明多了。”朱自清被誉为散文大家,他的散文《匆匆》《春》《背影》《绿》《荷塘月色》《威尼斯》等都入选过中学课本。这些篇目对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影响很大。尤其是名师于漪将朱自清的《春》讲成了经典,一提《春》这篇课文,夺门而出的就是“迎春”“绘春”“颂春”三个固定板块。这“三板块”的固定程式对语文老师教学设计和文章写作的影响根深蒂固,坚不可摧。因此,我把《最恼春风三四月》抬到《春》之上,难免被人以为有故意拔高之嫌。其实,我这句评价是我阅读后的真实感受,心有所感,随手点赞。

窃以为,风是很不容易写的东西,因为它无形无体,无色无味,而且三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乍寒还暖,风也就忽冷忽热,变幻不定,表现就更不易了;但作者运用多种手法,把三四月不易表现的风形象地表现了出来。不过,对我来讲,好文章的第一标准不是写了什么难写的东西,而是文字“好玩”,文章“好看”,即该文章不是根据某种固定程式大批量制造出来的。我觉得王文好玩,有意思,还喜欢其略有一点儿自嘲的味儿。当然,好文章的“好”字本身就是一个模糊概念,休谟说过:趣味无争辩。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罢。审美感觉是个见仁见智众口难调的事儿。或许是我只看到萝卜的长处,而忽略了白菜的美味,不过,我并不要求所有的人都喜欢萝卜,不同的审美趣味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有作家说:文章难写的是开头,写绝的是结尾。写作者常常为寻找一个好的切入点展示一个好的开头煞费苦心,一个好的开头会引发读者无穷的想象。《春》开篇用拟人手法写春风,“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朱文的春风感觉如上了年纪的老者,远远就望见他,四平八稳缓缓走来。《最恼春风三四月》开篇也用拟人手法:“三月的风,喜怒无常。”横空出世,大气磅礴,突显三月风之特点:“喜怒无常。”令人感受到三月天气乍暖还寒,忽冷忽热的特点。感觉王文笔下的春风如醺醺的爷们,洒脱豪放,超逸不羁。所以,文章开头的第一笔往往就决定了一篇文章的色调、意味、甚至境界。

朱文接下来如是描写春风: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着些心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呼朋引伴的卖弄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跟清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的响着。”朱自清乃一男性,但写散文喜用女性做比喻,譬如《荷塘月色》里有“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又如刚出浴的美人”,“袅娜地开着的,羞涩地打着朵儿的”等等。这儿将春风喻为母亲,突出其“吹面不寒”的温暖。写鸟儿“卖弄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转的曲子”,令人联想的也是女性。比喻比较陈旧,没有多少新鲜感。窃以为想象不够丰富,文章也缺少开阖吞吐的气势。

而王文描写的春风是另一番模样:

“先是板着个脸孔,双手叉在身后,在树丛间、田地里到处走走看看。柳树上的嫩芽,刚想探出头来,这一吓,赶紧匍匐着,一动不敢动。田地里的麦苗,懒腰也来不及伸,也吓得把脑袋瓜缩回去了。大伙儿看着他转身进了大街小巷。再寻,竟没了踪影,躲在那户人家喝酒去了?是的,准是喝酒了。你瞧他,竟醉醺醺地出来了。酒暖了身子,连喘出的气都是热的。酒多了,话也多了,这里哗啦啦地聊一会儿,那儿呼啦啦地扯一阵,说着暖心的话。于是,大家不怕了。争着抢着,从土疙瘩里,从砖头缝里,从树枝里,钻出来。”

王霞乃一女性,但写得颇具大道通天的阳刚气势。作者笔下的春风,“先是板着个脸孔,双手叉在身后,在树丛间、田地里到处走走看看。”活脱脱就是一冷峻威严的门房大爷,手里有一点儿权力,就会将它使用到极限,故而,面对这样的大爷,那些柳芽、麦苗自然“赶紧匍匐着,一动不敢动”,谁敢迈出校门半步!这个比拟就给人惊奇之感,我们之所“惊”,之所以“奇”,就是因为很少见这种比拟。古人曰:“春怒、夏喜、秋悲、冬恐。”这儿写出了春寒严厉而威冷的形象。但这个大爷突然“没了踪影”;三月的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作者猜测是“躲在那户人家喝酒去了”,很快又“醉醺醺地出来了”;把三月风乍寒还暖,由寒转暖的特点形象地表现了出来,特切近最近日子天气给我的感受。

散文要写得新鲜生动,就要多用修辞,最常使用的就是比喻等。因为当我们面对微妙时,深感人类创造语言的无能。我们常常不能直接用言词去进行最充分最贴切最淋漓尽致的表述。为此,我们常处于一种焦躁不安之中,比喻便在此时产生了。有时候十几句话也说不清,一个比喻就令人豁然开朗了。运用比喻就是竭力要写出那些精微感觉时的一种自然选择。比喻句最根本的功能也在于使我们一下子找到了那些微妙的感觉。朱文写春天的花草,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花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这些拟人也好,比喻也罢,缺乏语言的鲜活性,组合上很一般化,没有写出那种微妙的感觉,读后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王文也写花草,写“四月的风,是一只笑面虎。人前笑脸迎,背后脾气大。”“笑面虎”,即温和的外表下暗藏着冷酷的个性。“眯着眼,跟海棠打打招呼,捏捏桃花的脸,摸摸牡丹的头,拽拽含笑的袖,一派和气的样子,暖得花啊草啊心都软了。”“眯着眼”的四月风该是怎样的风呢?比喻妙就妙在本体和喻体之间没有明确的相似之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了就一般化了,当然,如果太不似就是修辞错误。四月风笑得双眼快合成一条缝了,“笑”给人一种满面春风的温暖之感。四月的风就像一位慈爱的老领导,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海棠打打招呼,捏捏桃花的脸,摸摸牡丹的头,拽拽含笑的袖”,多么平易近人,多么体贴入微,“暖得花啊草啊心都软了”,众多花草“和风吹拂欲待发”。

然而,这都是假象。“那个叫冷空气的家伙”一挑唆,“风大爷就暴跳如雷”,刚才那双一直笑眯眯的眼睛恐怕立马就金刚怒目、星眼圆睁。“白天就白天,黑夜就黑夜,翻脸比翻书快,立马就变。大袖子一挥,刚才的柔情蜜意全到九霄云外了。一巴掌下去,红梅失了色;又一巴掌下去,海棠跌落地。再一巴掌下去,池塘的水面飘了一层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花瓣。”四月风的倏忽变化,常常令人猝不及防,昨天还日暖风恬,今日则一阵又一阵的冷风袭来,落红无数,残花遍地。人们只看到四月风的“笑面”,没有认识其“虎”的冷峻的一面。写四月风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暴跳如雷:喜怒无常。

“这小径边,也是满满的一层,我拈起一瓣粉粉的樱花,气得直跺脚,恼怒道:这欠揍的风!这该死的风!手心的花瓣,竟借着风势,飞了,还白了我一眼:我都没恼,你恼什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春风不吹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这就惹“恼”了作者,斥责四月冷风欠揍,该死。然而,神来之笔是花儿并不领情,“还白了我一眼”,吹走一树繁花,干卿何事?居然“借着风势,飞了”。我联想起了世界名著《飘》,《飘》的中文原译是“随风而去”,多美的意境啊,豁达而洒脱。我受了一“白眼”,也扪心自问,是啊!“我都没恼,你恼什么!”端的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用一句自嘲来了结全文。

朱文的结尾用了三个比喻,以人喻春,赞美春天:“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向前去。”这个排比句一直被论者赞美,一般的解释是这三个比喻性的排比句式说明春天是新鲜的,美丽的,具有强大生命力的。三个比喻句是按照成长顺序来写的,从“娃娃”到“小姑娘”到“青年”,形象点明了春天的成长过程。喻体变来换去总还是离不了女性作喻体,“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窃以为,把“春”比作“健壮的青年”比较新鲜,一改以往“春”总是“姑娘”的旧模样。

但我还是喜欢王文的结尾,一是因其感情比较复杂,有对料峭春风的恼怒,有对落英缤纷的惋惜,有因自我多情而自讨没趣的尴尬,还有自找台阶的解嘲;二是自然而为,没有那种人为的“精神升华”。教师就是普通人,说教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那是误会,是把教师角色无限放大的结果;放大的结果之一就是教师写文章喜欢在结尾作“精神升华”状。而朱文的结尾情感单纯,明亮昂扬,就有一些努力“升华”的意味。就像我喜欢虬枝迂曲、疏影横斜的盆景,如果在盆里栽一株直挺挺的树苗总觉得没多少意趣……

其实,文章该怎么写永远不是个问题,文章怎么能写得好永远都是个问题。中国有句老话叫“文如其人,人如其文”,西方也有句谚语叫“人如其所读,人如其所写”。所以,我想象王霞老师的语文课应当是自然活泼,情趣盎然,甚至时不时有一些浅浅的自嘲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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