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年元旦是乙亥年的腊月初七，一晃儿就要过年了。因为要筹备省音协来大田洼村的文艺演出，这个元旦我没有回家，早晨，独自一人站在村委会的大院子里，望着凤凰山起伏的山峦，我迎来了新年的第一缕金色曙光。

这个腊月仍是那样忙碌而充实。因为省城一客户的花卉回款尚未到账，而合作社的员工们都盼着这笔收入过年。腊月初十，到宣化用我的信用卡借支元，当晚垫付发了合作社员工的部分工资。

腊月十一上午，河北省音协、河北交警艺术团的艺术家分两批来到大田洼。省交管局驻榆林关村第一书记刘景业，闻讯也从40公里外赶来看望同事们。这是我和景业书记的第二次会面。去年9月榆林关村用了我们的第一批国庆草花，我去送花，我俩一见如故。这次随团来的，还有《河北日报》文化记者曹铮。我和她神交已久，终于有缘相识。演出在这天下午的1时30分开始，乡亲们都从家里跑来观演，舞台下人山人海，当现场发放春联时，场面更加热闹。演出结束，省文联柴主席和艺术家们是披着小雪踏上返程路的。当晚，华北平原一场大雪，万里山川银装素裹，第二天所有高速封闭。所谓瑞雪兆丰年，这场惠民文艺演出，真是正逢其时！

（年1月5日，腊月十一，演出现场为大田洼乡亲发春联）

（演出当晚一场大雪）

腊月十二，参加大田洼乡两节期间信访维稳会。腊月十四，与阳原县泥河湾管委会联手举办花卉技术培训班，全乡18村50多名农技骨干参加了培训。来授课的张家口市农科院花卉研究所郑志兴所长，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了仙客来的种植研究，有着丰富的花卉种植经验。培训结束后，他还到我们的扶贫花卉示范棚，对合作社的仙客来种植进行了指导

（郑志兴所长到扶贫花卉示范棚指导）

我们种植的仙客来是春节时令花卉，销售期就集中在年前这半月十天，如果错过了，这一季花卉就是失败的。尤其是这批花，是我们筹办的阳原县云坪花卉合作社成立后的第一批产品。如果出师不利，肯定会打击社员的积极性。所以在腊月十七下午，省委组织部第四考核组王德亭带队对我们的帮扶工作年度考核刚结束，从腊月十八到腊月二十一，我专门抽出来帮合作社售花送花。在张家口市、县文联领导，以及张家口市同学朋友们的帮助下，花棚里的仙客来全部售罄。

（考核组入户）

（花卉合作社员工装花）

（装花）

（到张家口市二中送花）

（与张家口市民协老师在一起）

（张家口市文联朋友挑选大田洼花卉）

腊月二十一晚，我作为第一书记的代表，到北方学院参加张家口市年春晚，有幸和八位第一书记在节目中亮相，这次活动，结识了我们的楷模——四十亩滩村第一书记孙国亮。当我们起身向观众招手示意时，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了全市驻村第一书记名单，这些细节关怀着实让人感动！大田洼村离四十亩滩村不远，春晚结束后，我和孙书记相约结伴回村。当第二天晚上为合作社员工结完年的工资，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一年的工作仿佛才可以考虑划句话，但来年的谋划又涌上心头，巩固脱贫尤其是扶志扶智的任务仍很艰巨。

（参加张家口市年春晚的第一书记合影）

（驻张家口市第一书记名单）

按照我的计划，今年我是要在大田洼度过庚子年春节的。一是想在假期通过我们的大田洼新乡贤讲习所，搞一个电脑培训班。这事已经酝酿好久，不能再拖；二是邀请了宣化的邓小英女士和阳原县城的王宏广先生，给合作社员工开一个“创业故事会”；三是想与合作社员工、老党员老干部、村两委班子合影并问计新年工作；四是，为花卉园9个花棚购买的遮阳网等生产资料还没有全部结账，仙客来的部分回款尚未收回，这些事都要在年前处理；五是，作为河北燕赵文化研究会的副秘书长和民间文艺的爱好者，我想深入体验大田洼村的春节民俗文化。我的想法得到了领导和家人的理解支持。当我正在考虑如何落实这些计划时，省文联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常黎青来电提醒我：明天回单位开趣味运动会，你们驻村工作队一定要参加！有为你们单独准备的节目和纪念品。我这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小年了。

1月17日，周五，晴，零下15度至零下3度，腊月二十三，小年。上午十时三十分，我驾车返回省城。前些天我们工作队成龙提醒我，春节回家的时候，不要从北辛庄上高速，陡坡上的积雪根本融化不了，太滑、不安全，建议我从化稍营上高速。这次自驾返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从那宽阔的桑干河河谷，到塬上塬下的千沟万壑，再到那险峻的太行北坡的积雪，我慨叹只有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才能给这万里山川披上圣洁的新装。过了唐县，山上的积雪逐渐消融。片片残雪使灰褐色的山坡有了一抹灵性。一路驰骋，下午两点进入市区。参加单位趣味运动会时，以我的名字猜题的节目、领导和同事们嘘寒问暖的话语，是那样暖心。省文联副主席、省美协主席祁海峰为我写的福字，省文联副主席、省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刘月卯为我写的春联，工作队成龙兄弟为我写的“桑干春早”横批，成了特别值得珍藏的年货。

（桑干积雪）

（积雪山塬）

（祁海峰主席写的福字）

（刘月卯主席写的春联；孙成龙写的横批）

从腊月二十四到腊月二十七，我往返于衡水和省城之间，拜望分别已久的父母长辈师友。一个好消息是，家附近的地铁3号线北段全部贯通了。我们才驻村时，这段工程刚刚围挡施工。一晃两年，现代化的交通，拉近了时空距离，提升了生活品质。但时间飞逝，总觉不够用，在家中也不停歇，完成了帮合作社向客户催要花款、以及帮扶录入等工作，眼看着回大田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看望长辈时所拍衡水牧马庄园风光）

我的春节“逆行”

去年的春节，我是腊月二十八从大田洼返回省会的。今年的腊月二十八，我却是从省会的家中返回大田洼。前几天已经陆续采买了回村需要的年货。黄韭一把、青韭一把、白菜三棵、洋白菜两棵、菜花两个、黄瓜四根、青椒两个、蘑菇二斤、香菜一把、卤水豆腐五斤，带鱼段一袋、五花猪肉三斤，另有烧鸡、肉糕等熟食，这些食品是为春节有朋友来访准备的，也可以保证我在村里驻扎半个月直到元宵节。

一早我贴上福字和春联，把所有的花浇了一遍透水。这些花有兰花、铁树、龙舌兰，最让我惊喜的是那盆长寿花，我这次回来，它好像特意迎接我一样，开了一簇簇大红色喇叭状的小花，数了数，共有16簇数以千计的红花，如果用花团锦簇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它们使家里处处洋溢着一股浓烈的喜庆气息。

（红艳的长寿花）

10点26分我告别家人，驾车返程。一路驰骋，侧眼两旁的山川平原和村庄都笼上一层乳白的烟雾，一切都氤氲上了过年特有的散淡而吉祥的气息，暖阳柔柔地照着，像极了清闲时光下铺开的一幅水墨画。12点48分在涞源北服务区泊车，这里是从冀中西部山区进入冀北张家口的重要节点，再往前要翻越华里险峻的恒山余脉，旅途中的人们都选择在这里补充体力。我发现今天的涞源北服务区，车辆是往常的数倍，几乎没有停车的空地，都是一家家从异乡回家过年的人们，其中省会石家庄的车最多，可见张家口在省会打拼的人还是不少。我夹在这浩浩荡荡回家过年的车流人流中，看着面带笑容的一家家人，一股思乡之情不由涌上心头。忍不住拍了几张片，传给家人，权解思念之情吧。

（过年回家路）

在张石高速上行驶3小时16分后，我在北辛庄下了高速。下了山，穿过壶流河谷地，再翻上山，来到桑干河畔的山地坪台，下午2时36分回到驻处。刚下高速的时候，张家口市电视台赵总，问我年后什么时候回大田洼？我说刚下高速，今年在村里过年，她说正好正月初二来村里拍摄你们“创业故事会”的片子。故乡一位经营蜂蜜店的朋友,约好正月初一带家人来看我。正月初二女儿来大田洼。这些好消息，让我春节“逆行”的羁旅之心不再孤寂。

回村后，下午三点参加大田洼乡春节期间安全生产、防火防盗、信访维稳工作调度会。乡政府大院，灯笼高挂，人们的笑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年味里的坏消息

大田洼村是大田洼乡18村的行政、集贸和文化中心，每年的春节气氛祥和而浓烈。一进腊月，村里就着手挂了四千多盏红灯笼，凤凰山庄的木牌坊也布置了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家家户户贴上了红春联和福字，村委会大院里也贴上了十六副春联、挂上了三十六个红灯笼，就连我们帮建的文化大舞台也贴上了红春联。乡里要举办新春广场舞大赛，村舞蹈队每天来文化大舞台上排练。在外的学子们回到家，篮球场上奔跑着二三十个生龙活虎般的身影。这时节，家家户户传出打土豆粉的声音，飘出炸黄糕的香味。凤凰坪上的几个村子都曾是鞭炮专业村，今年虽然不许燃放鞭炮了，但山庄里欢乐祥和的年味仍是扑面而来。

（大田洼村委会的红灯笼）

按照过年的习惯，每年腊月底，我会煮肉、炸豆腐炸丸子，然后把它们腌在坛子里，吃的时候切成片再放在锅里一蒸，下面熬上粥，出锅时放上葱花调料，有了这道菜就不用炒菜了，这是辛集家乡的年俗之一，有的还要提前蒸上两锅包子、馒头和粘窝窝，放在缸里，一直吃到出正。这年味成了我的乡愁，我把这份乡愁带到了衡水，带到了石家庄，如今又带到张家口阳原县的古老山村，仿佛如果不这样做，就不算过年。腊月二十九，我炸了豆腐和丸子，洗了黄韭和青韭，合作社的文果、宝荣和启叶母女来帮我包饺子。

（合作社员工和我一起包的饺子）

看着满满的两盖帘饺子和炸豆腐炸丸子，我觉得年的序幕已经拉开，只等着朋友们登场了。然而心里却有了一丝隐忧，这隐忧为这刚开场的年味蒙上一层阴影。因为武汉的突发新冠肺炎疫情，腊月二十九上午乡政府召开了防控会议，要求排查从武汉等外地回乡人员。“春江水暖鸭先知”，花卉合作社法人、乡卫生院医生许会根中午带我去看望老支书许宝，在路上我和他商量正月初二组织创业故事会的事，他脸上一掠的犹疑让我捕捉到了什么。

下午四点我开车带王晓云书记到镇上办事。年根底下的化稍营古镇仿佛尚未受到远方疫情的影响，车辆排到了镇子南口，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我和王书记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排查村里在外返乡人员43名，其中大部分来自北京，其余来自石家庄、保定和张家口。没有武汉返乡人员。

原计划从镇上回来路过油坊村时，给卜泱老先生送还借他的村庄史料。我临时决定取消了这个计划。为阳原县城一位朋友留的两盆仙客来，开出艳丽的花，昨天她还说腊月二十九来取，或许是因为突发的疫情爽约了。下午，市电视台的赵总与我联系，说她刚从阳原县曲长城村拍完片子回返，接单位通知，因为疫情防控，春节不让出门，正月初二的拍摄计划暂时取消。这些不好的消息为这个春节带来沉重而异样的气息。

打响驻村战“疫”

除夕的清晨，太阳从凤凰山巅射出橘黄色的光，把村委会院子里的杨树也染上一层金辉。今天的气温是零下14度至零上1度。大田洼村支书王晓云吃过早饭，就在大喇叭里广播了今年春节不许聚会、不串门拜年的通知。在夜幕降临前，整整一天，村庄是那样静谧。人们仿佛都在家里置备年货。天气预报今天是大雾橙色预警，海拔一千余米的大田洼，平日多风多白云，除偶有轻微的沙尘外，平原上的雾霾几乎一次也没发生过。阳光暖暖地照着，远处的群山和村边的杏林笼着一层薄烟。街上少有人影，听不到车马喧嚣。这个除夕，最显眼的景致就是街上高挂的数千盏在风中舞动的红灯笼。这种出奇的静谧仿佛酝酿着一个非同寻常的春节。

（大田洼除夕的清晨）

（王书记广播不聚会不串门拜年的通知）

正月初一，武汉封城的消息传到凤凰山庄。习近平总书记在大年初一主持召开政治局常委会，对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做出重大部署，提出“坚定信心、同舟共济、科学防治、精准施策，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的要求。这标志着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全面打响。全国各地庙会、旅游、交通、餐饮等人群聚集活动临时取消，机关党员干部提前返岗，城市、村庄、街道、社区,共和国的每一个肌理和细胞瞬间被激发调动起来。多难兴邦，中华民族的爱国热情空前高涨，迅速汇聚起战胜疫情的磅礴力量。

大年初一晚，河北省文联办公室下发了《关于坚决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紧急通知》。当晚，